第68章 断仙残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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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一直坐在大厅喝着闷酒的壑明突然起身。
白若鬼一直默默地以一定的距离陪在壑明身边,打着盹儿,察觉到壑明起身,她一下子惊起,连忙问道:“尊上要去哪里?”
壑明再次恢复了初时木头人神色,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以足以冻结的冰度道:“收尸。”
收……收尸?白若鬼顿时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问:“是……是谁……谁死了?”不可能是轻元老,不可能是他。千煞风说过,惩罚只是除去轻元老一身修为,将他贬作凡人,但绝不会伤及性命。
“谁死了?”壑明喃喃,目光微冷,“如今,他确然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壑明脚下很快升腾出白白的云彩,飞离了地面。白若鬼也想去看望看望轻元老,将他带回塔中,连忙御剑而飞,只是飞得很不稳当,东倒西歪的,犹如醉汉。壑明故意放慢了云行的速度,与白若鬼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瞅着白若鬼的小身影又快坠下崖去,壑明终忍不住开口道:“御剑在心不在目。要想剑御得稳当,便需心思清明宁静。看你飞得乱七八糟,是不是心里想着太多的事?”
白若鬼为了保持自己不掉下去,勉强得快要挤出眼泪来了,闻此,连连点头。
壑明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不必闷在心里,扰乱了心智。”
白若鬼愣了愣,在沉默了一会后,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问道:“尊上那么在乎轻元老这个朋友,为什么不出手救一救轻元老?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你果然是要问我这个。”壑明道着,看向万劫台所在,语气依旧万年不变的平淡,“如果是我的话,确然一定可以做到。”
“那为什么……”
“倘若我救了他又如何?他终究是个戴罪之身,即便没有人责怪他什么,以他的为人,他也不会放过自己。他一直认为,抛妻弃子这个罪,他以昆仑虚元老的身份担当不起。这个惩罚,没有人想给他,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却也算是给了我,让我在这天地间从此再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这个惩罚,真是决绝。
因为这个惩罚是轻元老自己求的,所以尊上才没有去救轻元老么?白若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明白。虽然糊里糊涂,但心总算是微微定下来了。
万劫台作为昆仑虚行刑之地,坐落在昆仑虚上空数千里的云层之上,由六星划阵为锁,昆仑八仙为守,内设有诸多刑罚所用之物,或是刑具,或是咒术。阵外尚是晴空万里,阵里却是乌云压顶,血光阵阵。光是站在外面而望,便已是心惊胆战。
“若是害怕不想进去,在外面等我就好。”壑明道着腾云而去。
白若鬼紧随壑明身后,握着拳头,咬着牙齿,“我……我不怕。”
自轻沢离被刑罚后,万劫台便一直对外开放,是以为了方便有人来“收尸”。
壑明终是来迟了一步,那满是血迹的邢台之上,并无人影,倒是邢台下跪着一名少女。
微微动了动手指,方知道是叶竹轩先他一步将人带走了。
“……”
见那邢台上还未干涸的流淌着的鲜红的血,白若鬼突然想吐,脸色惨白地止在了阶梯第一层,却是不敢再上前半步。
究竟是怎样惨烈的刑罚,才能留下如此可怖的情景?
突然,脑海里小黑的声音响起:“你想亲眼看一看这些名门望派的刑罚手段么?我可以帮你。”
因着这里煞气血气十分重,即便是再强大的力量也能被掩住,小黑便大着胆子露了露音。
不等白若鬼回应,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影像。
轻沢离被绑在石柱上,一个陌生的人走了过来,一挥手,竟是生生将轻沢离身上的经络尽数抽了出来,鲜血如泉涌般溅落一地。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化作水影消失。
白若鬼已经浑身冒冷汗,若不是扶着旁边的石柱,怕是已经吓趴在了地上。
小黑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脑海中回荡,“这样就被吓到了?还真是无用!这还只是刑罚中刚刚开场的小小一幕。天道轮回,呵,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原本是个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至尊邪术,没想竟被昆仑虚用在了刑罚上,虽然,做了不少改善。”
见壑明朝这边走来,小黑顿时沉默了下去。虽然有煞气血气遮掩,但若是靠得太近的话,还是有可能会被发现。
见白若鬼被吓得站不稳的样子,壑明轻轻点了一下白若鬼的额头。白若鬼知觉灵台一片清风凉爽,舒服得忘却了所有的恐惧,手脚也恢复了力气。
“谢谢尊上!”白若鬼连忙道。
壑明却皱着眉头道:“如你这般胆小,以后的路可要怎么走?”
白若鬼心中一喜,难道尊上是在关心我吗?也是,尊上都说了把我看做女儿啦。天啊,她这不是在做梦吧,上天竟然赐给了她这么厉害的一个父亲。
如此喜滋滋的想着,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壑明见白若鬼被训了还如此开心,不可思议孩子的想法是如何诡异。
“尊上,轻元老呢?”
“被叶竹轩先我们一步带走了,这会已经在仙家医馆了罢。”
“哦。那我们接下来去仙家医馆吗?”
“嗯。”
临走前,白若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跪在邢台下的少女。一开始觉得眼熟,但因为急切地想找到轻元老,故忽视了她。这会再看那少女,她仿佛咽了一块冰。
这个少女,是轻箩。
女儿亲眼目睹了父亲被刑罚得惨不忍睹,就算不知道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心中也当犹如万千蚂蚁撕咬,极其地不好过吧。
白若鬼看向壑明,“尊上,我……我可以去和轻箩学姐说说话吗?”
壑明点头。
白若鬼连忙从剑上跳下,跑到了轻箩身边,蹲下来瞧了瞧。只见,轻箩跪在地上,脸颊上满是泪痕。眼睛又红又肿,似乎哭了很久。
“轻箩学姐……”白若鬼轻轻叫道,努力地去想安慰的话语,可是方才还满腹想说的话,此刻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