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巴掌 陛下,这国咱们也有份子(2 / 2)
英华国政格局正孕着剧烈的变革,寻常国人还没有太明显的感受但很多人也都跟李朱绶这帮朝堂重臣一样,开始不甘沉默不甘只当旁观者。和李朱绶顶撞李肆那话一样,英华现在已是他们的国。英华所开的华夏,是他们的华夏。
松江府奉贤县,硝烟萦绕,炮火纷飞,一段城墙在三十斤炮的轰击下哗啦啦崩裂为沙土砖石,顶盔着甲的英华掷弹兵蜂拥而入,却被更大一股人潮挡住。焰火爆裂,枪弹如雨,不多时双方已陷入激烈的肉搏战中。
降调的悠长号角声从后方升起,掷弹兵相互掩护,向后方退却。
可大约百来名掷弹兵却死死守在缺口处,再不愿后退一多。
“余正华!为什么还不撤退?你是要违抗军令!?”
“娄本忠,如此良机,我们怎能后退……”
带着部下死战不退的哨长挥刀劈退一个清兵再扭头厉声呼号着。
“我们是新会人!”
“我们为什么参军!?就是要用我们的血,洗掉新会的债!”“我们不止是新会人,我们也是英华人!”
娄本忠停步了,他呵呵一笑,跟余正华并肩而立。
“好!就在这里让大家看清新会人的忠义!”
不过两百来人,如钉子一般挡在缺口处,本要如狂潮倒卷的清兵也被这道防线撞得血浪四溅。
“新会人,堂堂正正死!”呼喊声传到后方阵地上黄慎破口矢骂:“早知道就不该让那帮新会疯子上去!全都不当自己的命是命!他妈的!”
他朝部下咆哮道:“攻!接着攻!拿下奉贤,再好好治他们抗命之罪!”援兵冲击而上,透过望远镜,看到缺口里正不断倒下的身影,黄申眼眶泛红,嘴里还嘀咕着:“新会旧会有什么相干,你们都是老子的兵!”奉贤离龙门不过二三十里,在龙门外都能依稀听到奉贤方向的枪炮声。几面镖局的镖旗下,一群正护着商货,准备上路的镖头镖丁心神不宁,不停朝奉贤方向看去。
“老子忍不偻了!”
镇远镖局的侯镖头一把扯开衣领上的扣子,大口呼吸着。
“当年兄弟们在韶州,在梆州,在长沙,跟鞑子打得昏天黑地。
现在终于在江南跟鞑子开打了,咱们反而成了袖手旁观的老百姓!”“朝廷给咱们谋了好生路,日子过得舒坦,心头却总是平不下来,兄弟同心的日子,好像再也找不回来了。”“为什么找不回来?是因为咱们现在离这枪炮声太远!”
其他镖头也纷纷扬扬议论着,这些人全都是退役老兵。
“咱们猛揍康熙的大军时,前面那些红衣兵,还流着鼻涕,缀着咱们讨要吃喝呢。”“老子就是鹰扬军的,还是咏春娘娘带着鹰扬军打漳浦的时代。
现在这鹰扬军,连鞑子的江南兵都啃得呲牙咧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群小王八蛋,踩在咱们的肩膀上,还这般不得力,真该回炉好好训训!”
李顺就在旁边,他是这批商货的货主之一,听镖头们说得义愤填膺,他品出了味道,对侯镖头笑道:“你们是在妒嫉吧,妒嫉那帮新兵。”侯镖头撇嘴:“妒嫉那帮新嫩?”
接着他脸就变了,眼中还喷着火:“没错!老子就是妒嫉他们!能穿着红衣,扛着火枪,听着鼓点,迈着正步,左右被兄弟遮护着,朝敌人一步步迈进!自己怕得屎尿都要飙出来,可看到敌人那比自己还要害怕的脸面,就什么都忘了。那感觉真是,真是太爽了!”
镖头们纷纷接口,越说越热闹。
“咱们的炮声响个不停,一波波的炮风从头上掠过”
“队长目长哨长们神气活现地挥着军刀,总是要立在队伍前方。”
“军旗在战场上从来都没伸展开过,可咱们好像总是听到它呼呼的卷扬声……………”
一路说到军旗,包括李顺在内,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
龙门的大门处,火红为底,中绣金黄双身团龙的大旗在风中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那不是军旗声,是国旗声……”
侯镖头低声自语着。
前方行人忽然高呼:“南桥镇出现鞑子游骑!”
侯镖头再说了一句:“老子忍不住了!”呼啦一声,他将外面罩的棉袍一把扯开,露出一身火红,铜扣中襟,肩绣一颗铜星,正是英华陆军准士的制服。
“打鞑子去!”
侯镖头振臂一呼,镖头镖丁们转瞬之间就换上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陆军制服。大家相互对视,都同声大笑,竟然都将制服随身带着,看来是早就有了重装上阵的打算。
再看李顺这边,他跟他的香料公司员工换上了一身灰衣殖民地军服,李顺朝侯镖头笑笑:“我可是一直有军籍的,就在魔都督辖下。”不管是红衣还是灰衣,不管是现役还是退役,数百人的商队摇身一变,成了一支军队,裹着一股浓浓杀气朝前方挺进。南桥镇附近的清兵哨骑急急退却,心中还在惊呼,南蛮大军向北挺进!
龙门,江南行营,韩再兴咬尊道:“议和?朝中有奸臣!”范晋苦笑,还好,这事是刚就任的内阁首辅李朱绶先提出来的,如果是皇帝先亲口道出,还真是要大伤军心。
“奉贤拿下来,金山卫的白道隆又是骑墙货,再占了南桥镇,龙门三面也就有了遮护,任得马尔赛怎么围。”范晋淡淡说着,韩再兴一脸苦色,要当缩头乌龟了?
“你们左师也不能老停在这里,一旦南北形势稳定,缅甸那边估计会有大战……”
范晋当然知道部下的心思,再提了这么一句,韩再兴两眼一亮,急急问:“知政,咱们左师,能不能去缅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