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银河小船(2 / 2)
他耐心劝道:“不会有事儿的,那个糊涂虫,说不准猫到哪里去了,我给她舅舅家挂了电话,她表妹非要出来找表姐,我去接!”叶远鹏在脑子里过滤着与紫俏一起去过的地点:他俩的家?夜市前的胡同?
他对她真是缺乏了解,他再也想不出她会去哪里!
他记得——出差前夕,他找借口,到台里看她,结果,她滑溜溜的东躲西藏,他逮住她时,倒生出了捉迷藏的欣喜。她在童年时,一定是有趣的小孩,可惜那时,他们并不相识。
叶远鹏的雷克萨斯从夜市经过,又拐向以前的旧家,那里漆黑一片,只有凤凰石孤单寂寞在门前。
再向前行驶就是十字路口,左拐——文圣路,电视台在那里,右拐——武圣路,有酒吧和茶楼。
叶远鹏踌躇了,他预感到了什么,心生涩意。
手机再次响起,衾瓷简短的说:“到电视台后院的广告部来,把车停在外面,从脚门进入,她……在楼上。”
广告部是个独楼,楼门虚掩着,守卫有些松懈,毕竟不是新闻重地。
叶远鹏从脚门进入电视台的后院,抬眼就看见了衾瓷。
衾瓷站在楼门口处,吸着烟,萧索落寞,烟头燃着红色的光亮,照亮了浓重的雾气,他被笼于其中,呼吸沉沉,如低叹!
“她喝了酒,醉了,躲在格子间里,……带她回去吧!”衾瓷道。
这话,由一个男人讲给另一个男人,残忍!
叶远鹏没动。
衾瓷苦笑道:“她不用我等了,她选择了你,我没有权利再……”衾瓷熄灭了烟蒂,连同后半句话,也同时掐断。
他直视叶远鹏,道:“她自尊心很强,小时侯,我笑她像个小乌龟,动不动就藏起来,自己流眼泪,……你若是存了真心,就别对她凶!”
叶远鹏的黑眸如暗夜里的海洋,波涛汹涌,他骄傲的扬眉,冷冷的声音和秋风一起刮过:“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喝醉了酒,为远在天边的你!那时,你的怜惜在哪里?……是我,把她背到背上,带她到山峰的顶端,……直到现在,她还是为你喝醉,可我却不会再放手!”
叶远鹏推开了楼门,道:“我不会再让你伤她,今天,是最后一次!”
上楼的脚步很重,在静谧的夜里“嗵”、“嗵”的响,就如他此时的情绪,烦躁,不稳。
广告部二楼的大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暗淡,清冷,几乎融入四周的黑暗里,只有一个狭窄的格子间,发出清白的亮光,宛如银河里的那只小白船,晶莹得透明。
原来,那里的办公桌上亮着台灯,紫俏就在那温暖的光影里,悄无声息。
他本该唤她一声,免得冷不丁出现,吓到她。
可他偏不,赌气似的,把玻璃隔断的门推得“嘎吱吱”的叫,带动扶手上的锁链也“哗啦”、“哗啦”的响,仿佛要用这些个声响,来通知紫俏:我来了!
结果,无人出来“迎接”,他终于体会到叶总裁的心情了——既懊恼又无奈。
他带着气,走向“小白船”,随后见到的情景却让他再也气不起来——
一只受伤的“小鹿”,手臂弯曲成环,伏在桌案上睡着了,睫毛湿湿的,挂着一滴未干的泪。
桌案上,银质镂空的梳妆镜,映着她的脸;音乐盒里,爱神丘比特旋转着弯弓射箭;他陪她在夜市上买来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摆得个花花绿绿;一瓶剑南春,喝剩下一半,从敞开的瓶口散发出绵长的醇香。
他轻声唤道:“紫俏!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喝酒?我们回家喝好不好?”
她呓语了什么,依旧在睡。
他低下头来,闻到她的小脸也沾上了酒香,他摸摸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凉冰冰。
他俩闹得最凶的那次,她也如此可怜,但他却没有理她。
当时,她的腹中应该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可他却愚钝而无知,任她自生自灭!
他的心纠扯着,俯身抱起了她。
与此同时,紫俏的手臂从桌面上移开,一直环于胸前的青花瓷瓶显露了出来,是衾瓷送她的!
叶远鹏认得,并且仇视!
迟疑间,青花瓷瓶顺着力道滑向桌边,并向地面坠落!
他腾出手去接,真的就接住了它,手被桌角划了一下,蹭破了皮。
他把它放回原处,抱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