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与虎谋皮的下场(2))(2 / 2)
大?夫说不宜开方子?,先用药膳温补着为好。三夫人不免惴惴的,可是思量再三,到底是跟谁都没?说。她想,自己?多找些乐子?,少胡思乱想也就是了。反正就是不想仗着有喜闹出什么动静。
转过?天来,攸宁让那位大?夫给自己?把了把脉,随后去?见老夫人,说了三夫人的事,末了道:“阁老在城外有个别院,近山,景致很好,您看,是不是让三哥陪着三嫂过?去?住一阵?——阁老本是给您备着的,近来让我派人悉心打理,原想着再暖和些一起?去?散心踏青。”
“听你的。”老夫人当即点头,又握了握攸宁的手,“难为你了,这般细心大?度。”
“瞧您说的。”攸宁笑了,“真真儿难为的是三嫂,到现在也没?跟您说吧?”
“是啊。”老夫人笑起?来,“如今是真的懂事识大?体了。多亏了你。”
“哪儿啊,是您和二嫂四嫂的功劳。”攸宁笑着辞了老夫人,转身去?见三夫人,说了自己?的安排,又道,“听阁老说,那边的屋舍去?年秋日?修缮过?,照看的人很尽心,衣食住行都和家里?无异。你和三哥过?去?只管选择最?合心意?的院落住下,横竖阁老也不会过?去?住。”
三夫人感动得眼泪汪汪,抱了抱攸宁,“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攸宁拍了拍她的背,心说傻姑娘,我不过?是又坑了你一次,好在这次是出于好心。
没?两日?,三房夫妻两个带上一众仆妇护卫前去?城外的别院,随行的还有为三夫人安胎的大?夫。
临行前,三老爷单独去?见攸宁,开门见山:“攸宁,家里?是不是要出大?事了?”他和老四对这个弟妹,随着日?积月累来往而生的情分,已经视为妹妹,所以私下里?便直唤她名字。
到底是曾入朝为臣的人,嗅觉自然十分敏锐。攸宁也不瞒他,“觉着近来应该会出点儿事情,三嫂不比寻常人,没?必要跟着担惊受怕。”顿了顿,笑,“本想着等你到了那边,让大?夫告诉你的。”
“是怎样的事?”
攸宁态度前所未有的郑重而诚挚,“因?我与阁老而起?,不会牵连萧家,但上头那位应该会做些场面功夫,到时?少不得人心惶惶。可你放心,相信我们,再大?的事,也不过?是三五日?便能过?去?的风波。”
“果真如此?”
“我不会再送别人离府。”攸宁笑容清浅,“难道我会拿母亲的安危开玩笑么?”
三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若是陷入险境,要记得,你背后是萧家,不要任性跟人置气。”
他居然也觉得自己?任性。攸宁笑起?来。
“再怎么任性,也都占理就是了。”三老爷也笑了。没?法子?,她是唐攸宁,独一无二的唐攸宁。
攸宁叮嘱道:“好生照顾三嫂,得到任何消息,也不要让她察觉,静观其变,记得,不过?是等待三五日?。过?了这期限,情形仍无缓解的话,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他在意?妻子?,亦在意?手足情分与家族荣辱。
三老爷沉思片刻,缓缓颔首,“好,我听你的。”离开时?对她一笑,“千万要好好儿的。”
“一定?。”
他明白,他与妻子?留下来,不见得能帮上忙,妻子?动了胎气添乱却?几?乎是必然。
攸宁笃定?他明白。
另一面,从过?完年开始,她就开始着意?培养初六十九形成一个认知:分别超过?两日?的情形,在离开之际,她会拿着一个声音动听的小金铃。若只是一半日?不见,便一切如常。
她不在静园,也有陶师傅、四老爷、四夫人陪着宠着,它们想念是一回事,却?不会觉得孤单,也就能够容忍与她分别的时?间长一些。
由此,经过?一个多月的潜移默化,两个小家伙已经可以忍受她四五天不露面,能够照常度日?,只是在相见时?会又是欣喜又有些小脾气,且分外痛恨那个小金铃。
攸宁也是没?法子?,挺长一段时?间了,她几?乎每日?都要和俩小子?相互陪伴大?半日?,着意?避开的时?日?里?,也很记挂,有些无所适从,可这又势在必行。
它们最?是强悍,可它们也最?是单纯执拗。
离不开她的,只有初六,初六又会带得十九落落寡欢。
腾出来的时?间不少,攸宁先后几?次去?看望钟离悦。
小学堂开课了,钟离悦身边添了一众年龄相仿的闺秀,光景愈发?生动鲜活,添了更多的小欢喜,也添了一些小烦恼。
攸宁认真聆听她对自己?诉说,耐心地帮她梳理烦恼之事的始末,让她自己?做决定?。
闺秀之间生出的烦扰,尤其年岁这么小,其实是怎么处理都可以,但她尽量让阿悦明白谁对谁错,避免优柔寡断亦或颐指气使——小郡主终有一日?要亲自掌管这一方小天地,容得下真心,却?容不下为了名声的伪善、不辨是非。
当然,她从不干涉阿悦的决定?。阿悦做错了决定?,不过?是小小的吃瘪,接下来会铭记教训;做对了,则会更有应对人际往来的自信。这在成长的路上,都是弥足珍贵的财富。
小学堂里?现在有三名先生,其中一个是长期教导阿悦的女先生。
攸宁寻机交代她:“何时?听到萧府出了什么大?事的风声,就带着阿悦去?清云寺清修几?日?,不要让她知晓实情。”
女先生满口应下,随后才担心地望着攸宁,“夫人——”
“没?事,终究要闹腾一场,才能得到长远的安稳。”攸宁予以安抚的一笑,“至于阿悦,皇上不会动,别人没?本事动,你只要让她耳根清静些就够了。她这几?年经的变故已经太多,到底是个小孩子?,切不可雪上加霜。”
有她这么个照顾着却?不肯常去?看望的姐姐,又经历了获封郡主的荣耀、堂兄辞世的离殇,已经是再倒霉不过?了。
女先生黯然称是,“唯请夫人保重,郡主是离不开您的。”
攸宁心头一暖,又有些酸酸的,“我会的。”
除去?这些,便是一些微末小节,攸宁闲着也是闲着,一概安排下去?。
萧拓的几?个幕僚已渐渐察觉,不少公文都是五夫人代为批示的,首辅大?人只不过?是照搬上去?,为此也就跟萧拓敞开了说,希望能让夫人多在外书房逗留,得空了点拨他们一二。
萧拓问过?攸宁才应下。
于是,攸宁替他料理正事的地方就挪到了外书房。
他的幕僚比之寻常人,还是很有才干的,又是性情迥异,不管聊什么,倒都很是有趣。
攸宁很希望他们能多为萧拓分忧,从而让自己?卸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担子?,因?而遇到幕僚诚心求教,自是不会藏私,在萧拓给予对方的权利范围之内,给予行事更为迅速有效的建议。
她从来是笑盈盈待人的态度,没?有锋芒只有诚意?的时?候,凭谁有着怎样古怪的脾气,想跟她争执都不能如愿,更何况他们本就认可她在先。
作用立竿见影。
攸宁反倒不解,问他们为何不请教萧拓。
他们就愁眉苦脸的说,首辅大?人那个脾气……我们不敢,生怕问了就是露怯,再赶上他心绪恶劣,被打发?走也未可知。
攸宁扶额,说你们也真是不容易。
他们险些感动得落泪,又庆幸地说幸好有夫人。
攸宁失笑。那厮给她找事情,从来是不遗余力,且不否认他自身没?耐心的短板。她听听就罢了,若不是瞧着她彼时?一副生无可恋的德行,他也不会破例至此。
或许他是了解,她只对新?奇而有挑战的事情有兴趣。而她,却?在掉到他挖好的坑里?之后才明白。
也没?什么,挺好的。她始终是这么想。
小妻子?机关算尽的期间,萧拓也没?闲着,方方面面布置下去?,不敢说算无遗漏,起?码能将风险伤害减至最?低。
是的,他们都有着兽一般的直觉,风波来临之前,便会有所预感,从而早做筹谋。
转眼到了三月,殿试中皇帝钦点状元、榜眼、探花。
整个京城为此一派欢喜的时?候,关乎沧州总兵的折子?公文频繁地送至皇帝、许太傅手中,不是弹劾其贪墨无度,便是指摘其军营之中藏污纳垢。
最?重要的是,沧州总兵是萧拓一步步提携至此的人。
为此,皇帝与许太傅开始跟萧拓磨烦,话里?话外不过?一个意?思:你当初提携的人,现在还是由你去?摆平他的麻烦比较好。
萧拓就笑了,“如此类推,只怕再没?人举荐可用之才。”
这话谁也接不得,皇帝只能避重就轻:“朕绝没?有那个意?思,眼下只想防患于未然。若是文官出错,绝不会劳动首辅,可现在错漏百出的是武官,且是对你百般推崇的人,朕就想着,由你亲自去?安抚,自可万事皆无。”
萧拓似笑非笑,“如此,臣领命。”
该来的,迟早会来,那就不如早一些。这是他与攸宁一致的观点。
他不是躲事躲祸的人,她亦不是。
在他启程离京那日?的清晨,攸宁送萧拓出府门。
萧拓握住她的手,凝着她眼眸,“答应我,你要安稳无虞,不要介意?用我给你的捷径。”
“我有保命符,只管把心放下。”攸宁笔直地对上他视线,神色安然亦坦然。
“我只要你一切如今时?今日?,安稳如旧。”他说。
攸宁弯唇,“明白。我不会有事。再怎么着,我也不想死在看不起?的人手里?。”
她这么说,萧拓的心就真的放下了大?半,迅速地抱了抱她就放开,“这可是你说的,要跟我携手白头。”
“……?”攸宁愕然,实在是理不清他的脑筋是怎么个转动的路数,回过?神来就推着他往外走,“快些快些,这都什么时?辰了?”
萧拓哈哈大?笑,随即慢慢敛了笑意?,握住她的手,“还不能与我交底?”
“没?必要。”攸宁笑了笑,“眼下又没?什么事儿,你快去?快回才是正经。”
她不想说的话,任谁都问不出。萧拓无法,只得颔首。
攸宁目送他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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